“慢着,我让你们走了吗?”
真是给我气笑了,拍拍屁股就想走?
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跟,我,道,歉。”
王慧芬死死瞪着我,一脸的不服气。
白霜见此时不占优势,仰着笑脸又开始打圆场。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季同志,就不要再逼王同志了好吗。”
我歪着头疑惑道。
“白同志你在说什么呀,我是让你们道歉。”
白霜那伪装的笑脸似乎裂了一道缝。
她有些诧异地指指自己,不确定地开口道。
“让我道歉?季同志你莫不是搞错了,我可没有推你。”
我学着白霜扬起一个笑容。
“是呢,你开口就给我戴上好大一顶男女授受不亲的帽子,还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我,难道不该给我道歉吗?”
顿了顿我又开口道。
“还是说你们这些知青,其实背地里都看不起我们农村人啊?”
我的话很重,如果白霜不跟我道歉,那么就会被扣上看不起乡下人的标签,她日后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看着周围的人向她投去审视的目光,白霜咬紧后槽牙,眼里迅速蓄起泪花。
此时沈之礼看不下去了,他将白霜挡在身后,皱着眉开口道。
“季娇你不要太无理取闹了,如果你非要白霜跟你道歉,那好,我替她跟你道歉。”
我真是为他鼓鼓掌,好一出英雄救美。
可今天我必然不可能让他如愿。
我摇摇头,啧啧两声。
“啧啧,沈之礼你莫不是以为这就没事了吧。”
“咱俩的账可得好好算一算,你到处造谣我喜欢你,败坏我的名声。”
沈之礼握紧拳头,抽抽嘴角提高了音量。
“季娇!什么叫我造谣,你敢说你没有天天给我送饭?”
我眨眨眼,无辜地耸肩道。
“沈知青,是你说你刚来人生地不熟,还不会做饭。”
“哦对了,还有我好心借你的粮票饭票,一共10斤粮食5尺布今天就都还给我,在场各位都是见证。”
沈之礼顿时喉咙一紧,发不出声响。
我说得没错,粮票布票确实是他打了欠条从我这里借走的。
上一世我恋爱脑上头,沈之礼对我微微一笑,我哪还顾得上什么欠条,当然都白送给他了。
而此时我晃晃手中的欠条,给大家看清那上面的字迹。
沈之礼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他从我手里拿走的布票都给白霜做衣服了。
沈之礼他拿什么还?
“沈大知青,您莫不是要赖账了吧?”
我用揶揄的语气,似笑非笑看着他。
沈之礼握紧拳头,面色难掩尴尬。
沈之礼面色难看地轻咳两声。
“还,当然还你,一周后我一张不少的给你。”
得到沈之礼的话,我点点头转身就走。
他从来塑造的形象就是清高的知识分子,如今却被爆出欠粮票不还。
以他那要面子的性子,怎么可能脸上挂得住。
呵呵,上辈子我可和你过了几十年,打你哪里最痛,我可是一清二楚。
沈之礼,好戏这才是刚开始呢。
4
看着眼前熟悉的泥瓦墙。
我鼻头一酸,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上一世虽然我爸是村长,但有我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他和我妈俩老人家可没少吃了苦头。
我不但偷拿着家里的粮票布票给沈之礼。
我甚至还为了能跟他回城,跟父母断绝关系向他表决心。
好多年后回去却只剩下一片荒草。
从邻居口中我才得知,母亲被我这一走气得卧床不起,没撑几年就咽气了。
而父亲身体也越发不好,最后在一个寒冬再也没能睁开眼。
我咬着下唇,身体不停颤抖。
巨大的愧疚席卷了我,不敢推门面对父亲母亲。
“孩他爹,你得劝劝咱家娇娇啊,沈知青他……他跟咱家娇娇不是一路人。”
母亲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语气是关心与担忧。
透过门缝,我看见我爹眉头紧皱,沉默得一口口抽着旱烟。
半晌才开口道。
“哎,娇娇那孩子……”
我再也忍不住,推开门直直地跪了下去。
“爹!娘!”
我声线颤抖,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还好,还好能重来一世。
这一世我绝对不会让上一世的悲剧发生!
父母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我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呆了。
他俩手忙脚乱地起身扶我。
“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我摇摇头,泪水模糊双眼。
我看着眼前令我日思夜想的父母,抽泣地开口道。
“妈,女儿错了,女儿现在已经清醒,看清沈之礼是什么人,不再喜欢他了!”
母亲听了我的话,有些呆愣地看着父亲。
随后连忙将我从地上扯起来,眼含热泪地将我紧紧抱住。
“好好好,娇娇你能想得通就好。”
父亲比母亲冷静,他猛地吸了一口旱烟,问道。
“娇娇你可想好了?”
我点点头,又抛下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
我想参加高考。
“什么!高考!”
母亲被我惊得合不拢嘴。
上一世1977年恢复高考,沈之礼考上大学后慢慢坐上了教授的位置。
而我一心只知道给他洗衣做饭,洗糙了手,洗弯了腰。
最后落下一身病痛离世。
而他却在我死后宣称自己一辈子未婚,只为与曾经错过的爱人白霜重逢。
外界都夸他是一个痴情的好男人。
殊不知在他好男人的面具下,是吸我的血把我的皮,踩着我一步步上位!
这一世我要靠高考改变命运。
既然他沈之礼能考上,那我季娇又有何不能?
父亲看着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揉揉我的脑袋。
“好,既然想考,那我和你娘就支持你。”
说完他顶着日头,扛着锄头又下地了。
我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前又泛起泪花。
好在我回来的正是时候,父亲母亲还正值壮年。
5
自从那天我让沈之礼还粮票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当然,也再没给他送过吃食。
沈之礼的生活水平可谓是直线下降。
上一世有我这个提款机,沈之礼吃喝不愁。
甚至过得很滋润,隔三岔五我送去的吃食里还能看见几块肉。
而现在,他看着碗里的窝窝头只感觉难以下咽。
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当然不信我说不喜欢他的话是真的,只当我是赌气说气话。
一连好几天的窝窝头没有丝毫油水,甚至连白霜都不常来找自己了。
沈之礼终于坐不住了。
傍晚我学得有些疲乏,捧着书打算出去溜达溜达。
刚好赶上今天大队里在放电影,大家伙都搬着小马扎去村口看了,此时田间没有人。
路过一片麦田,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了过去。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终于借助晚霞看清眼前的人。
是沈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