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水的月色下，我立在桃树底下，脑海里，方才听见的话翻涌不休。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心里面一团乱麻。

直到羲玄替我披上一件大氅，从身后握住了我冰冷的手，把我揽入怀中。

[手怎么这么冰？]

他低头，热气呼在我的掌心。

我的心里却忽然泛上一股恶寒，手抖的愈发严重。

[病了？]

我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缓了口气。

[没有。]

羲玄闻言，立马皱着眉头。

[早就吩咐过他们，你身子弱，竟然还是这样怠慢。]

他转头盯着殿中正在洒扫的宫人，眉头间是挥之不去的阴郁。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再次感叹，我何其有幸，遇到了他。

相伴万年，依旧爱我懂我怜我。

可此刻我却转头盯他一双像泼了墨般的眸子，兀自愣了神。

我多想开口问他。

羲玄，过去的千万年，以及如今你对我的千好万好，都是为了那个在无妄海深眠万年的女子吗？

为我披上大氅的刹那，你是不是也会怀疑，我这副孱弱的身体，究竟能不能救得了她。

望着我的每个瞬间，你究竟是在想着谁？

[你别怪她们，我真的没事。]

羲玄把我拥入怀中，在眉心落下一吻。

像飘飞的花瓣一般轻，一样握不住。

[你太善良了，容易受欺负。]

整整万年，羲玄把自己困在这个精心编制的情网里，逃无可逃。

这些年的温情与爱意，难道都是假的吗？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水一瞬间涌出眼眶。

[阿玄，明日是我的生辰。我想去三生湖畔求一张签纸，你陪我好不好？]

他搂住我的手猛然一僵，沉默了良久。

那签纸需要缘契才能化形，我还是不死心，如果是我错了多好。

[对不起，阿椿。]

[明日，我有些事，需出天界一趟。日落之前恐怕赶不回九重天。]

[等我回来替你庆生。]

在他怀里，我心死一般闭上了眼。

羲玄总以为我还是月华林里那株不安世事的仙草，把我当傻子看。

什么赶不回来，当年我化形降世，他横跨妖魔仙三界也要回月华林。

不过是借口罢了。

寝宫里，如水的月色泼洒在我们的身上。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的刹那，我拢了拢自己滑落的衣裙，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

[我今日……不太舒服。]

羲玄替我掖好被角，温柔的笑了。

[那便好好休息。]

挑不出一丝错，可我的心偏偏痛的厉害。

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