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里第九十八道雷落入水中的时候,我的耳畔传来了匆匆的步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双手被死死的铐着,两条铁链锁在我的琵琶骨上面,轻轻一呼吸都感觉疼痛的厉害,下半身被浸在水里,日日有一百零霸道水雷落入水中电的我思绪麻木,身上大大小小有一百多道伤痕,靠每日的一滴仙露吊着一条命,疼的我五感近乎麻木。
所以即便是听见动静,我也疲惫的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思绪有些涣散的想今日会是什么折磨人的法子。
是又放一些黑水之蛇来撕咬我的肉,还是又拿一张渔网放在我手臂上,像是刮鳞片一样刮着我的皮肉。
见我没什么反应,温柔又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些许的慌乱在我面前响起来:“怎么会这样!一群废物!放人!”
听见这声音,我终于有些疲惫的抬了抬眼皮,心下生出些许的欢喜来。
我的眼睛在一千五百年前便给了帝桓,自那以后我便用神识看人。
面前的帝桓容貌俊朗,只是向来沉稳的神色里带了些许的难受与心疼。
他像是刚刚征战回来,不顾自己身上依旧披着铠甲,也不顾水牢的术法没有关闭,也不管落下的水入水中的雷电会电的人麻木,在我身上的铁链被术法尽数解开,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落入水中的时候死死的抱着我,声声低喃:“对不起,赤黎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熟悉的温柔的龙涎香的气息包裹着我。
六界至尊的君主有几滴泪水顺着我的脸庞滑落下去。
他死死的抱着我,像是在抱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的目光却透过他脖颈间的缝隙落到后面穿着红色衣裙的妖娆女子身上,那是帝桓的师姐明羡。
三日前我刚从人间替帝桓历劫回来,发现自己的幼子被人当做是最低等的奴仆一样使唤,骨瘦嶙峋的跪在天后宫殿外面擦拭地面的时候,近乎是发了疯的要为他讨个公道。
却不料原本属于我的天后寝宫里住着明羡,我的幼子更是拉着我的衣裳低声道:“娘亲别去了,明羡娘娘生气了我会更惨的。”
彼时我望着他满是冻疮的手,气的浑身颤抖,却也只是传音道:“我替你去讨个公道。”
我本想问问她,只是她却上来便打了我一顿。
我打不过明羡,更不知道为何人人都喊她天后娘娘,反倒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个卑贱的婢女。
她打断了我的经脉命人把我丢入水牢,日日饱受折磨。
我只来得及把帝桓的命牌给弦香:“去找你父君,他会庇佑你的。”
我笃定帝桓会来救我。
因为我们在一起将近五千年,早就融入了彼此的血脉里,更何况他爱我,他曾经在三生石上亲手刻下我们的名字,口口承诺:“我帝桓这一生都永爱赤黎。”
我在水牢里待了五日,终于等到了帝桓,我的靠山。
于是再次见到明羡的时候,我整个人近乎是扭曲的在帝桓怀里挣扎,伸手指着她,眼睛里流出血泪:“帝桓,她害我。”
我是个哑巴无法说话,向来都是用灵气发声。
此时微弱的灵气发出的声音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割了一段似的,沙哑难听的厉害。
明羡吓了一大跳,她无辜道:“妹妹怎么能这么说,那日只不过是误会一场,你早说你同帝桓相识呀。”
帝桓轻斥了她一声:“你少说些。”
明羡的大眼睛里浮现出委屈:“是她那日自己冲出来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有人要杀我呢,怎么还怪上我了,帝桓你讲不讲道理啊。”
她说着一跺脚,捂着眼角的泪跑开了。
我记明羡记得很清楚。
帝桓说那是他当年一同修行的师姐,孔雀一族的公主明羡。
但我记得她,不是因为她盛装打扮,穿的比我还要红艳抢了我的风头,而是因为她见我的第一眼,捂着嘴轻笑了一句:“帝桓,你怎么取了个哑巴当老婆。”
彼时帝桓皱了皱眉,只道:“师姐莫要开玩笑了,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不想同你发火。”
于是那明羡委屈的瘪了瘪嘴,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我那时候便猜明羡同帝桓有过一段情。
因为帝桓的态度过于温和,他是那种别人眼珠子放在我身上,他都会觉得是要同他抢的人。
我当时心里想这些都是无碍的,到最后同帝桓福祸同享的还是我不是吗?
只是如今好像有了些许的变化
我咽下心头像是刀割一般的苦涩,沙哑道:“帝桓,杀了明羡。”
帝桓只一愣,然后摸着我头道:“赤黎,你们当中肯定有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