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来医院接我的时候,副驾驶上坐着我最好的闺蜜。
她的笑容依然明媚大方,却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
“好久不见,坐了这么久副驾,我刚回国让我坐坐没关系吧?傅太太?”
驾驶座上的傅厌离不置一词,只是将话题一转。
“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攥着手里显示怀孕的报告单,打开后座车门,缓缓道。
“消化不良而已。”
我以为今天的同学聚会不会有秦昭,毕竟听说她在国外三年,混得不错。
如果知道她会来,我一定不会参与。
“我说小橙子,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娇气,没想到一个消化不良也能上医院。”
“简直是浪费医疗资源。”
她还是用之前的昵称来称呼我,就好像我们现在还如从前一样亲密。
她又弹了弹我放在车上的装饰物。
“还有厌离,你这车好歹也几百万,搞得娘们唧唧的,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傅厌离只是看着前方,愉悦低笑:“她喜欢。”
“啧,我就不喜欢这样,这么帅的车,打扮得像个不伦不类的。”
“我可以给你买一台,你要么?”
“切,少在我面前装老板啊,离了我,谁带你上分啊?”
傅厌离唇角的弧度很迷人,我好久没见他这么笑过了。
车内的冷气开得很足,心也如同被冰凉的水倒灌。
我拿起一旁的薄毯往身上裹了裹。
“冷吗?”傅厌离从后视镜里皱眉看我,准备把温度调高些。
前座的秦昭忽然按住他的手。
“哎!可是我好热啊,你要是冷的话开窗吹吹热风?反正也快到了,要不还是忍忍吧。”
他们的手自然交叠,直到傅厌离看见我点头,这才收回专心开车。
“你们一个怕冷一个怕热,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在一个宿舍住下的。”
这回秦昭没有接话。
我笑了笑。
“你忘了吗?她那时候天天和你一起往外跑,几乎不住宿舍了。”
傅厌离没说话,秦昭也低头开始捣鼓她的手机。
空气中沉默仿佛像是某种心虚。
我和秦昭从小就认识。
她的父亲早早去世,母亲是我们家的阿姨。
我们睡过一张床,一起打扮过彼此的布娃娃,也共享过同一包卫生巾,一起在深夜聊过彼此班上的男孩子。
只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们也一起喜欢上了傅厌离。
起初,我偶尔会在约会的时候叫上秦昭,傅厌离对此颇有微词。
但我没想到,渐渐地,三人之行,被派去买水的那个人,成了我。
偶尔,他们也会一起参与朋友间的聚会。
没叫我。
因为我既不想泡网吧,也不会上山打鸟,更不敢参与他们那帮人的机车运动。
而这些,秦昭都很感兴趣——即使不会,她也愿意学。
我从没觉得他们的行为逾距,只觉得自己幸福。
闺蜜和男朋友是好兄弟。
就好像我们是和谐的一家人一样。
直到有一天——
她与我打赌,傅厌离会选她,还是选我。
她输了,但我好像也没赢。
秦昭出国了,名额和资金全是傅厌离提供的,她说她想留学,他便全力相助。
而我,作为两家联姻的主角,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聚会比我想象的还要难捱。
不知是谁点了一份榴莲披萨,我的胃一阵翻涌,捂着嘴借口不适,离开了饭桌。
洗手间就在包间内,隔音效果一般。
所以当秦昭说回国是为了“追爱”时。
我听得很清楚。
一阵起哄声如浪潮般涌入我的耳朵。
“还有谁能让我们的昭大小姐倒追的?说来听听!”
“我可不敢说,等会该惹人生气了。”
“你说就是,谁敢生你的气,大不了我帮你追。”这是傅厌离的声音。
“这可是你说的。”
“嗯。”
“那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屋外忽然安静,和我的呼吸一样,凝滞。
渐渐又有嬉笑之声,我听见傅厌离的无奈之声。
“昭昭,别闹。”
我推门而出。
这才发现,秦昭已经安然坐到了我刚才的位置上,她靠着傅厌离,眼里藏着还没收回的情意。
傅厌离率先起身走了过来,眼里满是关切:“好点了吗?”
和许多个曾经一样,他只消微微动容,就能让我如沐春风。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他开口,我就会自动地将所有事情一一揭过。
因为他的体面,比我的情绪更重要。
而他好像也认定,我会永远懂事。
我抬头看着他,“啪”的一巴掌扇了上去。
那双一贯清冷自持的眼忽然变得有片刻失神。
不远处响起秦昭的尖叫声。
“苏亦橙!你是不是疯了!”
我只是冷冷看着面前这个叫我爱了好几年的男人:“傅厌离,我们离婚吧。”